他是一名廚師,每天僅能用午休兩小時左右的空檔進行創作。他用相機發聲,生活感觸和新聞時事都成了靈感來源。他早期許多作品都是以「光影魔術手」和「美圖秀秀」完成的,之前連RAW檔是什麼都不知道。他是紀倫棋,他想告訴大家:「我可能不會拍你喜歡看的,但我卻很會拍我喜歡拍的。」

 

複雜的事,適合簡單說

紀倫棋的《默思》攝影作品首展在淡水P Café舉行,我們跟攝影經紀人林子銘約了導覽,他表示超現實攝影創作在國外很常見,但大都偏向美感性而且相對抽象,會需要你深入去咀嚼、引起共鳴,對照自己的生命經驗才看得懂,「但紀大哥的東西比較特別,他最希望的就是讓大家一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,很多作品你甚至不用看標題就能意會了,這是他最大的特點。」紀倫棋是林子銘從加拿大回來後第一個簽約的攝影師,因為想要倡導大眾對於影像的閱讀能力,他認為紀倫棋的作品是最適合普及推廣的,對於想要了解概念攝影的人,也是很好的入門磚。

「創作有兩種方式,一種是依最初的論述進行完整的表達,另外一種是拍了很多東西後,再照想法和論述去做統整,一個是歸納一個是演譯。」林子銘指出,紀倫棋的作品以單張居多,很多都是一時的念頭和片面想法,缺少主題架構,因此這次展覽他另外整理了一個《1/3系列》,呼應現在30多歲恰好是人生階段的三分之一,紀倫棋回想從小時候到現在一些印象比較深刻的事情,再對照不同心情的影像去梳理出一個完整的脈絡,將自己拼湊出來。

 

鬱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鬱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掩傷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掩傷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 

種一盆自由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種一盆自由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
在看展之前,我早已在網路上瀏覽過紀倫棋的作品,照片中的主角有部分是他自己,用黑白的色調呈現、用自拍的形式表達,作品靈感大多來自生活和新聞時事,可以感受到從畫面傳來的細微聲響在心中鼓盪,有時候腦海又閃過電影《侏羅紀世界》最後在屋頂上嘶吼的那隻暴龍,彷彿在用力宣洩著什麼。紀倫棋表示,讓他感觸最深的一幅作品是《成長的記號》,經歷過食安風暴、生活的洗鍊和各類創傷,那是一連串對生命過程經歷的痕跡,「我將大小不一的感觸濃縮在《成長的記號》裡,完成後的複雜情緒久久不能退去。」

白色面具也是在紀倫棋作品裡很常看到的元素,讓人直覺想到默劇表演,紀倫棋認為他的攝影與默劇之間的關聯,同樣都有著安靜卻不失強烈的表達穿透力,呼應「複雜的事,適合簡單說」的創作理念,與舞臺上的默劇其實是很雷同的。「我所拍攝的作品都是從這個本位出發,先是單純清晰的傳達,交織著想像與現實,從簡單再到讓人深思。」這或許也說明了《默思》這個攝影展主題的意涵,他覺得安靜是開啟思維的唯一方式,攝影就是從學會與安靜相處開始,當開始思考時,沉默也是一種表達。

 

成長的記號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成長的記號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 

想法是作品的靈魂

「用攝影愛好者來形容我跟攝影的關係,大概是最洽當的。」紀倫棋初接觸攝影是在念高中的時候,當時讀廣告科系,因為課業需求擁有人生第一台單眼相機Nikon FM2。他回憶學生時代後期,與幾位愛拍照的好友每個月固定都有作品分享會,大家會把自己的照片攤開擺在桌上,開心地討論哪張有出大景,但卻完全分不出來是誰拍的照片,而桌角一張小女孩手拿著糖、臉頰掛著兩行淚的黑白人像,則吸引了他的目光。「如今再問我當時桌上有哪些地方的風景照,我其實全忘了,但小女孩的眼神依舊烙印在我腦海中。」爾後又因為課業的關係,紀倫棋陸續接觸到廣告平面作品,那種創意傳達的方式深深吸引著他,那時就奠定契機,想要拍些不一樣的東西。

不過畢業後紀倫棋有很常一段時間沒有拍照,直到數位相機興起,憑著對3C產品的熱愛,才讓他開始真正愛上攝影。而忙碌的廚師工作,讓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出外取材,再加上面對生活的種種,攝影創作成了他發聲的管道,也是逃避和紓壓的方式。一面白牆、兩盞燈、自己充當model,每天利用午休不到三小時的時間,返家獨自完成所有拍攝,而且有趣的是,大部分作品都是用「光影魔術手」和「美圖秀秀」兩套後製軟體完成的。

「它們是相當方便的工具,但我必須承認,精細的修飾還有輸出大圖檔仍必須仰賴Photoshop,所以有機會當然也非常樂意嘗試與學習。但截至目前為止我已經有三個半月、共71張作品未使用軟體後製合成,而是單純以相機內建的『圖片重疊』功能完成作品,再以Lightroom微調明暗對比而已。這樣除了是突破對後製工具的依賴,更是激發自己更多的可能。」

 

自白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自白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狂想曲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狂想曲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
或許紀倫棋的作品還不夠精緻,也看得出些許瑕疵,但當中的「想法」是最具價值的部分。紀倫棋指出,概念攝影對他來說是發想角度的改變,要把情緒或想法化為影像,會需要很多東西輔助甚至隱喻,不過太抽象會讓人看不懂,太直接又顯得淺白沒創意,這之間的拉鋸是他每次創作都不斷面對的。「作品的邏輯建立,我必須反覆一次又一次與自己對話,想像自己是觀看者,用更多不同的角度切入,檢視是否脫離想表達的意象語意。」紀倫棋說,在反覆檢視的過程中,有一大部分的作品會提前陣亡在此,或許無法百分之百滿足各個角度,但都依最大認同點去完成創作。

另外,瀏覽紀倫棋的相簿還會發現,紀實和人文也是他喜愛的拍攝題材,大部分是來自他的生活經驗,由於小時候接觸到的都是純樸農村與可愛的人們,拍那些題材是讓他放鬆的最好機會,同時也一點一滴成為現在創作的養分和動力源。他常常藉由之前拍紀實人文所留下來的感受,對比都市人們之間關係的感慨,再轉化到現在的攝影創作,兩種創作類型雖然性質南轅北轍,但對紀倫棋而言同樣都是出於誠實而且直接的表達。

 

創作必須先忠於自我

「或許你也曾發現,不是只有美可以讓我們感動。」這句展覽文案攫住了我的目光,也讓我不禁思考,通常會讓人們感動的作品具備怎麼樣的特質?紀倫棋解釋,這句話指稱的是表面淺層對美的世俗驚艷,像是「哇!好漂亮!這真美!」這類的話語,通常大家在看他的作品時不會出現這類的感想,「我認為的美是經過思考、反芻過程後的回甘,原因在於我對美的定義:『美就是站在最醜陋的位子回頭看,那種美實際多了。』」從中不難感受到他不受制式束縛的性格,紀倫棋認為要突破就必須帶些叛逆的個性,《當代攝影的冒險》這本書也讓他找到了諸多舉證,足以證明「跳脫框架」在1920年就有攝影師在執行著,而且深信他們在那個時代需要更多的勇氣去支撐。

 

Idea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Idea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輿論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)

▲輿論(作品提供/異角藝術


因此他也根本不在乎有人質疑他的作品是不是攝影,「實際上,我把相機當成麥克風傳達我的想法,而我也未曾在意它會被歸類在哪裡。藝術本身是自由個體,我覺得沒有必要讓那些標籤來拘限自己。如果你認為相機只能拍照,那…它就只能拍照了。」什麼是攝影?隨著時代和科技的進步,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和信仰,而紀倫棋心中所認為的「攝影的本質」,就是能在別人的腦海中佔有一點點記憶體就足夠了。

我不禁好奇,他的作品大多給人沉重、不太開心的印象,有沒有想過嘗試藉由作品傳達比較正面的情緒呢?「攝影幾乎是我另的一種紓壓方式,因此以創作而言,我必須先忠於自己才能完整敘述。未來當然不排斥正面或各種創作題材與表現方式的可能,但誠如我說的,創作必須先忠於自已,在我的創作路上,始終不會脫離完整表述自我感受這個宗旨。」最後,我們聊到他最近有沒有什麼開心的事可以分享,紀倫棋說達成這次的攝影作品首展是件開心的事,當初設立的目標能夠實現是一種滿足,他也透露,能有媒體報導對於非主流創作者來說更是一種動力和鼓舞!

 

 

《默思》藝術攝影展

活動日期:2015年7月10日~8月21日

活動地點:P Café (新北市淡水區中正路180號2樓)

展覽開放時間:週二至週日 11:00-21:00

紀倫棋的Facebook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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