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情，就是拍下自己所愛劉振祥 x Samsung NX1

2014/12/30 10:59

在台灣，藝術難免與現實拉鋸。這些年來我涉獵舞台與社會運動的影像紀錄，驅使我不斷拍攝的只有熱情；而相機是藝術的具體實踐，Samsung NX1讓題材的表現擁有更多可能，藉著這次機會，我帶著它重溫最愛的題材，也審視一路至今的攝影態度。

劉振祥

台北草山人。二十歲舉辦第一次展覽後，職涯就跟攝影畫上等號，曾任職於媒體，後開設「工作室」，孜孜於拍攝報導、表演藝術，長期與雲門舞集等表演團體合作，偶爾拍拍廣告、電影劇照，鏡頭涉獵幾及所有題材，攝影界前輩張照堂先生曾以「八眼蜘蛛」形容他的攝影風格。2010 年獲「吳三連獎藝術獎──攝影類」獎項，評審肯定其攝影作品「見證台灣社會與文化的時代變遷與脈動，並成功捕捉舞者瞬間美妙的舞姿動態。」

用熱忱拍出機會

談熱情，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是興趣的觀照；攝影師很難靠拍表演藝術養活自己，但因為不變的熱情，支持著我投注成本澆灌所好。並不是我選擇劇場，而是劇場選擇了我；在鏡頭的驅使下，讓我把握機會，一次又一次替舞作留下影像。

回溯80年代，當時很多劇場設計老師從國外回來，他們共同創立了現在的北藝大。在朋友的牽線下，我開始幫他們拍攝每年的學生展演。結果一拍結緣，展開與舞台攝影的長久緣份。認真算起來，我記錄北藝大展演大概有近28年的時間，到後來延伸至兩廳院、雲門舞集，奠下我成為一位專業舞台影像紀錄者的長路。

很多人會問我，一樣的表演重複看，如何才能延續按下快門的熱情？我的答案很簡單，對象不變則自己變，拍攝的過程可以用各種角度去詮釋表演，不論是用觀眾、編舞家或表演者，詮釋方法不同就會帶來不同的感受。以我自己為例，如果第一次拍攝我會用導演的角度看戲，用鏡頭去思考導演想表達什麼？想分享什麼訊息給觀眾？當拍過一次、兩次，我就會跳脫宣傳的角度，換作觀眾的身分記錄舞台，不同的思考方式往往會造就影像本質的差異，再加上許多表演不是一次就能掌握，所以重複拍攝既是樂趣也是機會，我從中熟悉舞作、從中取決拍與不拍，最後累積出豐富的表現手法，鍛鍊我對舞台的洞察與應變能力。

態度是駕馭高端器材的靈魂

這次因為Samsung NX1的關係，剛好又讓我有機會拍攝喜愛的題材，其中運動會和北藝大展演讓我體驗到NX1的對焦性能，面對動態瞬間游刃有餘，不但對焦點分佈廣闊，實際運用在追焦上也有相當的精準度，光線充足的環境下，AF效能普遍禁得起考驗。唯獨雲門舞集那場拍攝鎩羽而歸，一方面受制於150mm焦段不足，另一方面光線較暗、反差較小導致對焦困難，比起戶外的操作性能良好，若要應用在舞台攝影還有加強空間。

但回過頭來，縱使現在的器材日新月異，攝影本質和相機好壞終究是無關的，我用69蛇腹掛高端機背一樣可以回到從前的拍攝模式，而為什麼現在很多人開始回溯以往？那是因為過去的攝影無論對焦、操控都需要時間醞釀，在等待的過程中拍攝與被攝雙方多了互動，攝影師用眼睛和被攝者溝通，我們更嚴謹地看待影像，所以出來的照片會有溫度。老照片的靈魂是彼此的尊重，每一次的拍攝都建立在參與者的專注，因為機會難得，他們更想在景框中呈現真實的自己。到了網路時代，這樣的觀念淡了，打開臉書有多少的自拍、合照氾濫，沒有人重視自己在畫面中留下的身影，也沒有一張相片禁得起時間縱深的考驗，試想十年、二十年後，你能為自己記住哪一張肖像輪廓？這就是老照片的味道，慎重的態度可以代代相傳。

洗版的自拍照，最終將淹沒在時光的垃圾堆

我不否認科技的進步可以在各種層面帶來方便，可是它並沒有解決人性的問題。前陣子我又到了嘉義新港，那是林懷民老師的故鄉，我用鏡頭持續記錄了27年，到現在我還是不斷回去，一切只是因為我從農村的人身上看到了純樸，看到了歷史鏡頭下的安靜、莊重，看到所有值得用影像保存的元素，每當我有新的想法，我的心就回到新港，反倒不是回到自己出生成長的陽明山老家。

這樣的論調延伸至器材，也許你覺得我觀念保守，但我想說的是，當我們有NX1這樣的對焦、連拍能力，機關槍掃射總會命中一、兩張，這時候更應該強調攝影的態度，如此一來才不會有所謂的瓶頸，速食思維掛帥反而淡化了觀景窗背後的想法，那種謹慎、重視的態度消逝才是攝影變調的主因。我緬懷過去的攝影方式，但不代表我是保守反動者，相反的，因為器材更唾手可得，做為專業攝影者更應該省慎省思傳統的優點何在，才不至於讓我這類專業攝影工作者迷失在數位洪流中，提醒我手握高端器材也不能失卻熱情。不論器材如何進步，情感交流永遠無法取代。

不為目的為愛而拍

談到新港拍攝，那是一段互信的建立過程，然後我才能持續為他們記錄。像我這次的拍攝主題是當地的故事工坊，她們以嫁服為主題，不僅將自己5、60年前出嫁的服飾完整重現，還重新打造了一件現在可以穿上的款式，當我看到這樣的專題，就萌生了再次回到新港的動力。在我眼中那些嫁服是情感的傳承，不應該只是拿著衣服隨手拍，所以我決定用拍攝肖像方式慎重地留下她們和嫁服的合影，那是歲月長河累積出來的底蘊，不是瞬間或器材高檔就能捕抓到的。順便也帶著NX1南下，透過長焦捕捉當地的風土民情。

當調轉鏡頭，我熱愛舞台同樣熱愛家人，工作從不會減損我拿起相機的動力，即便晚上回到家很累，看著小孩睡覺的樣子，我還是睡眼惺忪地拍他；對我來說，每一處環境都有值得記錄的畫面，拍照時不要想著利益或目的，就像我之前出版的家庭相簿，當初純粹是因為和媽媽、兄弟每周見一次面，我想趁著假日相聚的時候跟他們分享孩子的照片，沒想到拍著拍著出版社就找上門，現成的素材瞬間衍伸出新的用途。

另外一個例子是我對社會運動的關注，歷經了解嚴前後的民主浪潮，直至近期的學運、反核議題；過程中我記錄了無數的第一次，例如原住民第一次上街、勞工第一次抗爭、第一次農運等等，我不是因為第一次而去拍，純粹是工作或興趣驅使我持續記錄，而這些影像現在看來格外珍貴，經過時間的沉澱積累為歷史變遷的影像脈絡，也成就了當時《解嚴前後》的影像個展，從那時候開始到現在，我對於社會運動一直無法忘情，只要有時間我一定帶著相機親赴現場。所以我想告訴大家，找你喜歡的題材，拍攝的熱情就會不斷延續。

器材背後想法支撐熱情

回顧NX1的使用經驗，它幫我抓住了瞬間、留下了情感，我用它的高畫素表現細節、刻劃紋理，拍攝過程是愉快的，它讓我盡情地表現自己，勝任各種詮釋手法。說到源頭，NX1的性能幾乎已經超越日常所需，我們需要做的反而是檢視自己，能不能順著想法收放好器材。

對此，我常常建議大家從奠基藝術涵養開始，再來才是熟練相機。網路時代下資訊的取得容易，養成欣賞優秀攝影作品，一方面是學習，一方面也是激勵自己，從挑戰的過程中延遞攝影的熱忱。要知道沒有內涵支撐就沒有詮釋手法；而少了詮釋理念，技術終究淪為匠氣。當然我不是說器材不重要，但在同一場記者會中，短短十分鐘、兩位舞者跳舞，大家相機都不錯、連拍都很快，為什麼有些攝影師見報的是神韻，有些人卻僅限於表象？這就是美學素養造成的眼光差異，選擇的眼光才是美學的真正考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