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寶 級的 時尚 街拍 攝影師，85 歲的 Bill Cunningham

阿伯哈時尚？

現年已85歲的Bill Cunningham，今日仍然一如過往專注在時尚街頭攝影。他每星期都在 The New York Times 網站親自以聲音配照片報導每週時裝潮流動向。他獨特的照片編採方式和前瞻性（先知性）的分析，是別的時尚攝影師博客所沒有的。千萬不要給他的年齡和老套的阿伯外表影響你，不然你會「走寶」。紀錄片導演Richard Press四年前將Bill的故事拍成紀錄片：Bill Cunningham New York ，內容發人深省。像Bill Cunningham這樣故事性豐富的人物，可以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。唯有將要談論的範疇收窄，談談Bill的攝影哲學和做人處世之道。能夠讀到一個好的「攝影人」，比讀到一本好的「攝影書」更加好。這也是我喜歡寫不同攝影師故事的原因。

Bill六十年如一日，每天都會穿著招牌藍色「工衣」，騎著自行車穿梭在紐約街頭，帶他慣用的日本135底片相機連一支定焦鏡（現在已改用日本的數碼相機），在街頭等待與時裝相遇。他的照片不僅是時尚街拍，也是時尚發展的紀錄和見證，更是紐約生活的寫真。這對研究時尚發展史的人來說，是一件很珍貴很棒的事。

▲Bill Cunningham，藍色夾克似乎已變成他的個人標誌。
（圖片來源：The Sartorialist）

 

與時尚攝影相遇

Bill開始他的攝影生涯的經過的其中一個關鍵，與紐約街拍攝影師Joel Meyerowitz是一樣的，都是由一個人送了一台相機開始的。當年一位常年居住在倫敦的美國攝影師David Montgomery送了一台奧林匹克半格相機給Bill，然後對他說：「像你用筆寫字那樣，用相機來記錄生活吧。」就是這個人的慷慨和鼓勵，造就了一代時尚街拍宗師。

這位時尚街拍老前輩，在街頭拍攝時，他不會理會穿身服的是誰人，只要是他認為是「好」和「潮」的，他就會拍下。他也不會像那些似狗仔隊般的時尚街拍攝影師，一見到什什名人、影星、模特兒就「瘋」擁而上狂按快門Shooting。Bill總是不慌不忙，冷靜地在人群中等待屬於他的衣服出現。「我從不刻意去選擇什麼，是這些街拍自己找上門來的。為了和這些衣服不期而遇，你必須要待在外面，等著看他們是什麼樣子。你不能僅僅在腦海中想像。......你必須待在街上，知道遇見那些感覺對了的衣服。相信我，這件事是沒有其他的捷徑。」

▲Bill Cunningham鏡頭下的1970年的紐約時尚。（圖片來源：The Atlantic Cities）

▲Bill Cunningham鏡頭下的1970年的紐約街頭。（圖片來源：The Atlantic Cities）

▲Bill Cunningham鏡頭下的1970年的紐約街拍。
（圖片來源：The Atlantic Cities）

 

繁華之中的自若

如果你不認識Bill，在盛大的時裝週，如Paris Fashion Week，見到一個穿著藍色「工衣」老伯，掛著相機在胸口，站街道上東張西望，你會怎樣看他？你會當他是什麼？我認為Bill是一個充分反合性（paradox）的人物。他拍的都是最時尚最華美最高檔的東西，但他卻過著很簡樸的生活，住的、食的、穿的和用的都很簡單和平民。他說：「我喜歡非常簡單樸素的東西。我不追求那些花俏的東西。」但在接受法國藝術及文學勳章（Ordre des Arts et des Lettres）時說：「很多人可能會把時尚看作是一些很浮華的東西，在動盪的社會大局中非常的微不足道。在我看來，時尚是它像是遠離現實生活的避難所。我無法想像我生活中沒有它的存在。如果我的生活中沒有時尚，就好像人類文明沒有開啟一樣。可能很多人會覺得我是個狂熱的瘋子。」

▲雖然以時尚作為拍攝題材，Bill Cunningham本身卻不追求所謂的「時尚」。（圖片來源：The Sartorialist）

 

On Fashion Show

每年Bill都會出席Paris Fashion Week和其他類似重大的時裝界盛事，有些年輕的攝影師和媒體工作者都不太認識這位重量級前輩。當一些他們追到半死也不理他們的名人或名模，特意走到Bill面前「我只給他拍」的時候，他們都會很驚訝，然後另眼相看。對於有人會這樣待他，他早已習慣了。「或許有人會說我很愚蠢。我居然沒有跑過去拍他們。......我只對好看的衣服感興趣。很多時候我根本都不知道這些明星是誰，就算我知道他們是誰我也不在意。我絕不會像狗仔隊那樣去跟拍，去折磨那些人，我不會追著他們拍，也絕不那樣做。我認為拍照是一件很謹慎的事，應該悄情地去做，或許換句話說，攝影師應該是『隱形人』。」也許是他這對人的態度，多年來嬴得不少名人、名模，明星的愛戴和尊重。他們都認為Bill肯拍他們，是一份榮耀和肯定。

▲Bill Cunningham作品《Seasoned》。（影片來源：The NewYork Times）

在Fashion show有很多攝影師都會爭取在T台正面的有利位置，希望可以毫無干擾的拍到正面，乾凈背景的清晰大照片。但Bill認為他們都在很直觀的表現這些服裝，展現正面最美的樣子。這不是他認為的時尚。「我覺得時尚不是這樣的。你要去展現它的每一面，這一角是什麼，那個細節是什麼，不僅僅是那樣的直拍。我喜歡站在側面拍，可以拍到一件衣服的正面、背面。」談到這裡，你應該可以看到這位一代宗師的賣點，不是在器材和技術，而是在他對時尚街拍的一套看法和態度。

▲Bill Cunningham作品《On the Right Foot》。（影片來源：The NewYork Times）

 

專心致志的工作態度

我還很欣佩他的工作態度。有些人對職業攝影師的工作會有點看不起，認為是很簡單容易的工作，如果你看過Bill在一些名流派對工作的情況，你可能心裡會說：「我也會做呀，就是按按快門幫那些美女俊男拍拍照，說說笑吧了。是又簡單又快樂的工作呀。」但Bill不是你想像的那樣，他說：「在這樣的派對派活動上，我從來不吃也不喝。但我是這麼想的，我的關注點在那些女士的著裝......我來參加這樣的活動只是為了《紐約時報》的報道，我不是來吃吃喝喝的。我不是替《紐約時報》說話，是我自己的決定和習慣。我甚至在這些活動上連一杯水都不會喝。......這樣做會讓我在工作時更具目標性，大概是不會在派對上被那些美酒食物影響了拍照工作。」這就是專業和認真，也是對自己工作的一種尊重表現！

▲Bill Cunningham認真的工作態度，令人敬佩。（圖片來源：Wiki）

 

堅持「自由」攝影

單看Bill拍的照片，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，甚至會被人評論「這不是攝影」。但Bill沒有把這些評論放在心裡，阻礙自己喜歡做的工作。他很坦承地說：「這不算攝影，任何一個真正的攝影家都會覺得，這完全稱不上攝影。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。我只是在捕捉和記錄下我看到的東西。」

Bill Cunningham是紐約價值的叛逆者，是自由主義的信奉「教徒」。他有一名句：「錢是最沒有用的東西。自由和自在才是最重要的。」這麼多年，他一直堅持自己做人的態度和對攝影工作的認真，不願成為金錢的奴隸。這才是真正的「自由」攝影師！

▲年輕時期的Bill Cunningham。（圖片截自Zeitgeist Films）

 

這位八十多歲的時尚攝影師在紀錄片尾，他說了一句：

「我只想很坦誠的去做事...但這在紐約幾乎是不可能的。在紐約保持著一種誠實和坦誠的態度...真的挺難的，就像是唐吉柯德對抗風車一樣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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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軍

正職傳道，副業攝影，間中博客。「Humans of Hong Kong 18」 攝影師。「主場新聞」、「評台PenToy」、「852郵報」博客。「公民攝記」創辦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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