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旅遊攝影】綻放杯中的澄紅歲月！斯里蘭卡 Sri Lanka

攝影、文字∕翼賢

前往昔日內戰的前線城市

揮別內戰分裂的往事，斯里蘭卡過去十年間吸引著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旅人，包括我自己。然而憧憬這片土地的原因頗多，有些是想體驗在地風光，品味聞名世界的錫蘭紅茶，在溫熱橙紅的茶香間，感受人情溫暖的背包客；另一個玩法則是追尋知名建築師Geoffrey Bawa的身影，走進斯里蘭卡欣賞亞洲熱帶建築的工藝，感受一天天透過綠葉、光影變化，隨自然成長的建築風格，親身體驗這獨特的空間魅力，甚至感受Resort無為不致的照料，體驗奢華的放鬆之旅。不過對我來說，除了親身品茗錫蘭紅茶的美好外，還想走進中部蓊鬱熱帶山林，欣賞跨越山谷拱橋的火車，與北方過往曾被打擾的佛土淨地，繼續累積過去十年旅行人生中繼緬甸、印度、印尼、川西高原後的宗教地圖。

 

徹夜於吉隆坡轉機抵達斯里蘭卡首都可倫坡機場時，天空早已透亮，帶點潮濕的空氣就這麼隨著機艙門的開起，飄進滿手行李、塞滿人群的單走道飛機。來到斯里蘭卡，台灣護照可沒那麼好用，雖然早已辦好電子簽證，但為了世界上「一中條款」的問題，台灣民眾還是須經過短暫排隊，進到小辦公室領取獨特的A4入境表格後，才能在斯里蘭卡移民官大大的笑容下連蓋兩關的章，以一個痕跡都不留於護照頁面的方式正式入境。拖了點時間解決簽證，但還好機場商店尚屬完善，連忙詢問旅遊必備的網卡與換匯後，即趕緊找台自從離開印度後再也沒搭過的嘟嘟車，一邊喊價一邊指著地圖比手畫腳，在眾人吵雜聲響中來到機場外圍轉車，好跳脫首都可倫坡的停留，用公車這種最省錢、最接地的方式直驅前往Anuradhapura，這個我上車前連名字發音都發不好，但卻曾是斯里蘭卡舊世紀的首都，也是該國佛教歷史最旺盛的區域之一。

舊歷史的佛教遺跡

距今約10多年前的日子，Anuradhapura坐落的中北區曾是距離斯里蘭卡內戰最接近的前線，當年落魄、貧瘠，不時發生激烈事件的情況，如今已不再復見，蓬勃的經濟發展也於車站前商店滿滿人潮中可看出。然而聖城就是聖城，整個城市歷史至今超過2,500年之久，且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古蹟，也是佛教東傳至此最主要的城市，可惜千年內戰、宗教矛盾等問題造成遺跡受到的破壞比想像中還嚴重，因此我早早列了份清單拿給嘟嘟車的司機，希望他按著我想去的景點規畫出條路線帶領我參觀。整條路線的開端，起始於佛教飄至斯里蘭卡的源頭，也就是那株位於城市中間，相傳是當年佛祖釋迦摩尼靜坐於印度菩提迦耶的菩提樹分枝。司機在老遠的停車場便停好車，與我一同漫步閒聊，但這段路在烈陽之下顯得有點難熬，參拜的民眾皆需脫鞋保管，可是石板路早已被曬得炙熱，踩著赤腳步行前往的同時，我卻一邊與司機聊著信仰、聊著文化，卻也緊盯著地上的陰影，時而大步，時而小彎地在周遭安靜的氛圍中，找尋最涼爽的一處角落。

 

生長於高台之上的菩提樹，至今活了超過2,000多年，可說是斯里蘭卡僅次於Kandy佛牙舍利的國寶，據說就連菩提迦耶現存的那株，也是經由這棵分枝再度種回重生的。轉身往前方不遠處的佛塔前進，這座名為Ruwanveliseya的佛塔，建成之初為世界上最高的佛塔，高150公尺，且還是有顆巨大水晶來自緬甸人民的捐獻，若陽光的角度正好，從老遠就可看見那顆發亮的水晶。然而巨大的白色佛塔縱使美麗，對我來說景色若沒有人的陪襯，終究只是個空景，反倒是周邊講課的學生與老師吸引著我的目光，我席地而坐看著澄澈無比的藍天與透白的佛塔，聽著完全不懂的佛經解說，或許是樹陰的涼爽，也可能是信仰的力量，此時的我才真正感受到這片土地的寧靜，讓過去這48小時超過1,000公里艱辛遙遠的路途，瞬間也覺得好像沒那麼難了。

登頂眺望傳奇獅子岩

離開佛土的照耀，順著觀光路線移動到了丹布勒的周邊，這裡有著大多數來訪斯里蘭卡觀光客的目標，像是丹布勒著名的洞窟寺、喜愛綠色建築並由斯里蘭卡建築大師Geoffrey Bawa設計的Kandalama Hotel，以及獨立於廣大森林中的獅子岩（Sigiriya）。然而由於獅子岩太過有名，且高達30美金的門票過於昂貴，再加上舊有摩利耶王朝的城跡如今大多被破壞殆盡，只剩下建築地基與輪廓留給後世想像的空間，這樣的畫面也讓這裡被人形容為南亞的馬丘比丘，可是我怎麼看，還覺得比較像以色列的馬薩大，意思就是毫無遮陽，且根本只剩土堆。當然我知道走訪此景在形式上的意義大於眼前事實，卻還是膚淺地認為這般景色並沒有花費的價值。因此我便早早請司機開往對面另一座山頭Pindurangala Rock，只因唯有這裡，能遠眺獅子岩古城與整片森林的壯麗。

 

由於Pindurangala Rock的觀光並不如獅子岩般熱門，因此在景點開發上也十分原始，從路口廟旁小徑直上後，路上沒有設計好的指標，只有紅漆那種原始般的指引噴於沿途，甚至大多為石梯、土路，不像獅子岩有著旋轉式的鋼梯、鐵網等防護，就連登頂前的路途也格外艱辛，若沒有一定的登山裝備以及體力訓練的話，倒也沒那麼好爬。因為數顆比人還高的大石就堆疊在攻頂的半途，需要手腳併用、引體翻身上爬等姿態登頂。會來這裡的，除了我們這些背包客外，還有不少當地大學生前來，大家雖然各自從不同時間點出發，但卻同時間在大石頭旁相互幫忙，下山的旅客會主動協助拉一把準備上山的人們，也會提醒著石縫時的高度，降低攀爬時受傷的可能。整座山頂平台佔地廣闊，相比獅子岩眾多的人潮顯得有些清幽，不少旅客再此打坐、瑜珈等放鬆心靈，而我則選擇靜靜眺望獅子岩的景致，與整塊平原綠樹蔥蘢的氛圍。

高山火車駛進小英倫的茶鄉歲月

斯里蘭卡的紅茶起始於1867年，由被尊稱為「錫蘭紅茶之父」的蘇格蘭人James Taylor帶來源自印度阿薩姆的茶樹苗，這才開啟了錫蘭紅茶的傳奇歷史。而要前往著名的茶區重鎮Nuwara Eliya及Haputale，除了急駛於彎斜、旖旎山路的巴士外，就屬每天僅有上午2個班次由Kandy開往Ella的高山火車，為大多數想體驗高山火車風光的觀光客必經的路線。自可倫坡出發的列車，經過Kandy停泊後迎來滿滿人潮，別說搶坐位了，連站的地方都快沒有，讓不少旅客索性將背包堆疊放置於車門內的移動空間。小販們似乎個個司空見慣，也不覺得擁擠，三兩下就找到個角落整理，一手拉著拉環，一手拿著食物地跨越人群大聲叫賣，我們也隨遇而安，找個能倚靠的牆邊，即開始找機會東拍西拍。行程走了大半，遠離了城區的紛擾，列車開始往深山高處攀升，海拔爬得越高，氣溫就越沁涼，原本溫暖綻藍的天色，如今卻轉化為一縷縷一片片纖柔的霧靄，那翠綠欲滴的茶園景象也逐漸在眼前展現，讓不少旅客總是貼近於門邊，將手用力抓緊護欄，等待彎道來臨的瞬間按下快門。

親身走進茶飲廣告的現場

被喻為「小英倫」的高山茶鄉Nuwara Eliya有著許多殖民時期所留下的獨棟庭園建築，也有斯里蘭卡歷史最悠久的高爾夫球場。然而來訪此地最主要並不是待在市區，於是我便起了個大早包了台嘟嘟車，希望用司機專業、銳利的雙眼，幫我沿途尋找茶婦的身影，好讓我與他們有互動拍攝的機會。果然經過幾個髮夾彎後，成片坡稜起伏的山谷與點綴其中的層層茶樹就這麼開闊地映入眼簾，而伴隨畫面的並不只有翠綠的色澤，而是有一紅、一藍的身影穿梭，不時蹲低，不時左右移動，那即是在此生活的泰米爾人。

 

一般來說，茶葉大多在清晨開始採集，於中午氣溫升高前收工，上午9點前後的光線與溫度，正是記錄拍攝的好時間。層層堆疊、漫延整個山谷的茶樹中，三兩茶婦駝著茶葉背袋，雙手一摘一拔利落快速地揀選新鮮嫩葉，滿手後隨即往身後一丟，直到滿袋為止，這才換上一個新的，繼續收集。走進茶園，我舉著相機示意拍攝，茶婦們口中說著我不熟悉的泰米爾語，然而就算不懂，但只要看到滿臉面對鏡頭的笑容，七嘴八舌與身旁伙伴大聲閒聊，我想她們應是不會反對，於是我便快速按下快門，捕捉她們採茶的身影。不一會兒，茶婦們便起身往茶園頂部走去，也比著方向要我過去，原來時間已過十點，是時候收集、統計大家的重量了。身著鮮豔色彩的茶婦們排排站著等待，人手不止一袋的情況，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顯得十分壯觀，茶園管理員拉起復古式的吊秤，大伙互相幫忙地將身旁的茶袋高舉掛上，隨著數字搖擺的指向，也代表著今日工作的重量就此落定，登記過後的茶葉，隨即倒在地墊上，以最原始的人工手法搓散剛擠壓過的茶葉，而她們也順手拿了些原葉給我聞香，嗅著茶葉剛摘下的清爽香氣，我望向遼闊的茶園，回想至今喝過的每一杯茶，深深慶幸能有這樣的機會，看見、拍攝茶葉最初採集的過程，讓這趟斯里蘭卡的旅途，多了些不同於過往的旅行體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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